风山

Я помню лишь твои глаза,
我只记得你的双眸,
А дальше пустота,
别无其它。

【公钟】与猫亲吻

原著向甜饼

不怎么开窍的达x意外变成猫的离



“男子起床累得不行,半夜惊醒发现被猫亲吻——”




01.


钟离先生失踪一个月了。


毫无征兆,就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不见了踪影。那天达达利亚照常接了个悬赏外出任务,回来的时候集市已收,白日的喧闹归于平静,只剩往生堂楼上的一扇窗户按例给他亮着灯。


一般来说,钟离是会早睡的,奈何某位执行官总是半夜叨扰,走不得正门就翻窗,翻着翻着,窗就成了正门。他也习惯了达达利亚任务归来之后踏窗而入,有时候睡下了,也会给他留一盏灯,看得清楚,免得摔着。


浑身沾血的至冬人将自己身上的血气用水元素散了散,再三确认地擦干净手上的血渍,拍两下自己的脸调整表情,才踩上屋檐准备“突袭”。他要跟钟离好好抱怨抱怨千岩军看到他就如临大敌的态度,明明他完成悬赏也算是帮璃月港除了个害,怎么每次看见他都一副臭脸,活像他又出去杀人放火为非作歹了似的。


根据他以往的脾性,指不定得大打出手,最后被以街头闹事的名义逮住,蹲在千岩军的大牢里吃多少次牢饭。事实上前几次他确实这么干了,只是因为每次都被德高望重的客卿先愚人众一步从里边捞了出来。


钟离也不跟他讲太多道理,只提一两句,就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说珠宝铺子进了什么新鲜货,值得一买;哪家菜馆又出了新菜,要不要共进晚餐。次数多了,他也收敛了些,麻烦钟离是一回事,自己面子挂不住也是一回事。


不过最年轻的利刃可受不得这等委屈,得让先生好好安抚安抚他根本没有受伤的心。


他把说辞和话题在肚子里过了一遍,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算得上是灿烂的笑容,人未至而声先到地喊了句“钟离先生”,推开了窗户冒出脑袋。


然而,直到他进屋环视了几圈,从床铺桌底到衣柜书架,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钟离的人影。只有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黑猫,默不作声地跟着他。


“钟离先生?”达达利亚提高了嗓音,钟离给他留了灯,说明入夜时还是在的。他也没有这个时候出门的习惯,究竟是去哪儿?


像是看他找得急了,猫咪蹭着他脚踝叫了两声,试图让他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可惜达达利亚一心找人,扭头看了看金色眼睛的黑猫,只疑惑地嘀咕了句“钟离先生这儿怎么进了只猫”,就再没管过它。


他甚至不顾自己已经被拉入往生堂黑名单的这个事实,象征性地敲了个门就急切地闯进了胡桃的房间,差点没被扰了清梦的胡堂主一枪杆子打出去。


“钟离先生不见了?奇怪,不该啊,他吃完饭回屋就没出来过了。”


达达利亚更急了:那他以往有没有在这时候出过门?可能去什么地方?


胡桃觉得他像个傻子,表示你作为每天跟他待在一块儿的人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哎呀,不过你也别急,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老古董不搞不辞而别这一通,他可比你靠谱多了。”


“你最近也没惹他,等他回来你慢慢问呗。”


说完就秉承原则地将达达利亚轰了出去,被小姑娘扫地出门的执行官大人只能再翻一次窗,回到那个没有钟离只有猫的屋子里。



就算是刚知道钟离是摩拉克斯那会儿,他赌气不去找钟离,没事人一样的前岩王帝君也会如常邀他上街,带他听戏。他甚至有时候想探探底线,刻意试着惹先生生气,对方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显得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钟离从没生气过,至少没有生过他的气,所以……这次真的只是有急事才不见的?


“喵……”


叫声从脚边传来,达达利亚才再次注意到了这只猫:金色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菱形瞳孔被烛光照着,缩窄了些。即使蹲坐在地,挺立的脊背和摆正的爪子也尽显优雅姿态。尾巴呈流线型的放在地上,见他也看过来,才眨了眨眼,晃晃尾端。


看到尾巴末梢渐变的颜色,后知后觉的执行官大人才明白了熟悉的来源——这只猫和钟离很像,就连耳朵尖上的橙棕色也跟钟离的鬓角如出一辙。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熟练的将外套脱下来扔在椅子上,脑子里却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钟离的声音:达达利亚,别乱扔。于是又站起来,将沾着血的衣服挂上架子,才闷闷地叹了口气坐回床边。


“你说,钟离先生会去哪里呢。”达达利亚把猫抱起来举到眼前,和它对视了会儿。奇怪,难道是因为钟离不见了,所以他看一只猫都眉清目秀,越看越像钟离。


猫自然没法回答他,只能用爪子在他手上拍了拍,像是安慰。


“等他回来我可得好好问问,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走,就算是急事,不能留一张字条吗。”他对着猫念念叨叨着,躺在被褥上,上边还残留着钟离身上特有的霓裳花香,很淡,但多少让他安心下来了。


其实想想,钟离确实没有事事都跟他报备的道理……毕竟他们还只是朋友,对,吃饭睡觉都待一起的朋友。


达达利亚知道自己是喜欢钟离的,不如说周围的人除了钟离自己,这个事实简直众目昭彰得不像暗恋。旅行者知道他还没告白的时候都吃了一惊:什么,你还没告白?全璃月都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连他也差点以为钟离其实看出来了,年轻的小伙子大着胆僭越,试探几回想得到制止。从央着钟离手把手教他用筷趁机占便宜,到从不缺席的爬窗同眠,终于得到了钟离哭笑不得的劝告:公子阁下,以后可以走正门,翻窗损坏屋檐。


于是他就弄拙成巧地在心上人这里落了窝,自己也说不清和钟离究竟是什么关系。问是不敢问的,冲动之后怕是只得留下钟离的一句“我当你为至交”,徒增烦恼。


然而这个璃月人无论是性格、外貌,还是实力,都是能把他一眼抓住的类型,相处起来也着实合意。直到璃月骗子唬了他,他还是扛不住对方温和的嗓音依旧如昨地说出一句邀请,以及静静看着他时那种能让人陷进去的目光。


喜欢了,那能怎么办。生气是一回事,不能拒绝也是一回事。筷子得自己练,窗户得自己爬,人得自己喜欢。谁能对着那样的眼睛说不,反正他不行。


于是钱包和时间就如流水一般冲着这块岩石流了去,让初次动心的执行官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反正钟离对于他爬窗户蹭床睡的行径也没有过问,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最多,说明还是不抗拒他的吧。


他送过钟离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在明星斋老板星稀的建议下雕琢成了并蒂莲的形状。当时钟离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最后询问他的意愿,半懂半不懂的异乡人大大方方的笑了,张口就是按先生的意思办,这朵润白色的莲花便敲定了。钟离收下,转头送他一双筷子,虽然花的都是他的钱……但至少代表在钟离心里还是有他一席之地的,不是没有机会。


达达利亚一边给自己做了会儿情感复盘,一边挠着猫的下巴,让猫咪舒服地眯起眼睛。于是得寸进尺第一名的年轻人试着捏了捏猫咪的爪子,成功捏到了软软的肉球。这只猫没来由地让他生出亲近之感,而且也不怕人,不挠人,收起了爪子让他摸,使末席先生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撸着撸着,顺势把黑猫抱在怀里去摸毛绒绒的肚子。这只猫瘦得很,虽然身体线条很好看,但达达利亚依旧决定把它喂胖点,太瘦了不健康,胖乎乎的多可爱。


虽然现在也很可爱,特别是这条尾巴,看看,多像先生的辫子。


猫并不知道达达利亚脑子里的投喂计划,看原本郁闷的青年人心情好了些,它也松了口气,尾巴松下来耷在他身上,还低头蹭了蹭留了些伤疤的手背。


“明早之前先生会回来吗。”


达达利亚决定不熄灯,钟离都给他留了这么长时间灯,他也该给钟离留一次。


“喵。”黑猫在他怀里动了动,发现挣脱不了,于是来之则安之地在他怀里挪了个舒服的位置。


“会?”达达利亚觉得他被一只猫鼓舞到了。“那我们等等他?”


猫咪一爪子按在他脸上让他闭眼,宝石般的眼睛里大写的无奈。


达达利亚笑了,他觉得这只猫比钟离养的那只画眉讨喜,画眉被他逗一逗,就跳着小短腿跟他闹腾,仗着他不懂鸟语叽叽喳喳地吵,到头来还是他挨钟离一句训。对着钟离,就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活脱脱的双标鸟。反观怀里的猫,漂亮还乖巧,对他多亲。


“等钟离先生回来,要不把你留下吧。”达达利亚的声音有些疲惫,松懈下来之后眼皮就开始重,于是他闭上眼,在困倦中打起小算盘。“一三五他养,二四六我养。或者直接把你留在这儿,反正我每天晚上都会过来……”


黑猫看他动作停了,转过眼去,看到说着说着已经沉入梦乡的至冬人。它从紧实的怀抱里跳出去熄了灯,再坐回来,停在达达利亚边上看了会儿他毫无防备的睡颜——似乎是仍旧不放心,即使入睡之后,在钟离跟前总是舒开的眉间也皱着浅纹,直到抱着身边的被褥埋下脸,才松了眉头。


猫不能叹气,看他这等鸠占鹊巢的行为也没法声张,只是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了会儿,在月光的照耀下低头,轻轻落吻在不速之客的鼻尖。


晚安,公子。



02.


达达利亚觉得钟离是跑了。


他不担心摩拉克斯会被什么歹人捉了去,武神失去了神之心也是武神,开着玉璋护盾就算是魔王武装也无法轻易突破,这个大陆上应该还没有能让钟离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人。


所以钟离只可能是自己走了,谁也没告诉,什么也没带,就连他送的那块玉莲花也没带走。它被摆在钟离藏品柜子的最中间,于阳光下流转出柔和的光泽。


难道是钟离看出来自己对他心怀不轨了?可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早知如此,他该先跟钟离告个白再走,至少能将那只在自己怀里揣了一个多月的戒指送出去。那颗湛蓝的坦桑石在至冬最有名的雕刻家手下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鲸鱼,镶在银色的莫比乌斯环上,码数比他自己要小一些,但一定能刚好戴在钟离的无名指上。


达达利亚掏出那只被自己捂得温热的小盒子,打开看了看,越看越懊恼。


钟离要走,他该怎么找。


事实上他已经跑了一遍,璃月偌大的地盘群山耸立,光是山中洞穴和无数山顶就够他好受。但力不能及的还有仙术造出来的秘境,旅行者手里就有一盏藏着世外洞天的仙壶,钟离要造一个,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到时候他踏破铁鞋也无觅处,钟离说不准早就把他忘了。


但是钟离为什么要走?他想不通。就在当日白天,钟离还跟他有说有笑,田铁嘴的故事听多了,他们去了茶博士的场子,其他故事没记清,稻妻那个仙鹤报恩的桥段倒有些印象。他当时吐槽说,群鹤带走了它们的王,但如果那只王鹤不想走呢。


钟离难得的对他天马行空的思考作了回复,他吹了吹手中的茶盏,也点点头:说不定,那只鹤也是留恋人间烟火的。


钟离会变成仙鹤飞走吗?他看着璃月港上空飞着的白鸟,感觉看哪里都能想到钟离,但哪里也找不到钟离。


“喵?”猫咪盘在他腿上看他走神,询问一般拱了拱他的手臂。


达达利亚低头看着猫咪雍容的姿态,伸出一根手指在两只尖耳朵之间顺毛滑蹭。猫很给面子,眯着眼睛仰头让他伺候,看上去像是在追着他的手指。他起了玩心,又伸手拨了拨猫咪的胡须,被软软的爪子推开,才稍微舒心些。随后一拍大腿朗声笑起来,喜怒无常得让打盹的猫惊得一抖。


钟离不回来又怎么样,那只能说明他暂且还是一厢情愿,不够资格。如此纠结,像个不得志的痴男,这像什么话。


而且,钟离对所有人都没告知去向,也并非针对达达利亚,说不定是真的有要事要做,才匆匆离去。何况摩拉克斯也留恋人间,这天下还没闲游完,定是舍不得就这么走的。这才过了半月不足,多少也该对他的先生有点信心。


与其苦恼,不如想想在钟离回来之前,他得做好许多准备。


准备好提升自己的实力,先借着闹脾气的理由和钟离打一架,过后躺在草地上,给他来一个准备好的久别诉说,深情告白。或者先告白,再打一架,成功了可以在战斗后讨到一个拥抱,不成功那就下次继续。


达达利亚振作起来,十分开心地将猫咪举了个高,觉得还可以和这只钟离猫排练一下。


躺得正舒服的黑猫被拎了起来,有些疑惑,看他突然想开了的样子“咪”了一声。那神色像极了钟离困惑的样子,让达达利亚更愉悦了。


“你说钟离先生会喜欢先打架还是先告白。”


“喵?”


“也是,你不懂。”


……


他看着黑猫淡定的神色和无波无澜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和它碰了碰鼻尖,在小巧的耳朵上亲了一下。猫咪似乎愣了一下,随后闭上眼睛,也亲上他的额头,拿尾巴扫过他的脸颊。


“说起来,我还没给你取名字吧。”


“喵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猫咪的眼尾弯了弯,流露出些耐人寻味的神色,像是对达达利亚会取出什么样的名字很感兴趣。


“嗯……巴维尔可以,毕竟你小小的。叶莲娜也不错,你确实是个美人,不过你应该是只公的吧……”达达利亚筛选着他脑子里的至冬式名字,视线往猫咪的身下瞟过去,然后被一尾巴挡开了脸。


别的不说,他看得越久就觉得这只猫越像钟离。钟离给他的印象……


“米利亚怎么样?”他眼睛亮了亮,笑眯眯的把猫抱到怀里,可以摸肚子的同时也让尾巴抽不到自己,一举两得。


黑猫呼噜两声,按着他的手臂转过头,让他也解释解释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钟离先生给我的灵感。”他得意地朝怀里的猫扬起眉梢。


“在至冬,它的寓意是‘亲爱的’。”


……


即将被称作“亲爱的”的钟离猫定住了,像是被异国青年大胆直白的称呼冲击得一时恍神,需要一个接受过程。半晌,它才软下脊背,拿他没办法的用尾巴勾着达达利亚的手腕绕了一圈,虽然没有理睬和回应,但好歹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个对于璃月文化来说过于热切的称呼。


显然,它也没有纠正和拒绝的余地。


而达达利亚借着拖抱的动作将它掂了掂,悄悄确认了一件事。


嗯,是公的。


03.


“喂?伙伴,你有看到我的猫吗?就是黑色的,尾巴尖带点橙色的那只。啊还有,眼睛是金色的。”达达利亚风风火火地跑了大半个璃月,逮着路过的旅行者极快速地描述了一遍。


刚从蒙德过来的少年表示脑袋晕晕的,让达达利亚放下他的至冬语速,说慢一些。


“金色眼睛,毛色是黑的,尾巴渐变成橙色。”达达利亚复述了一遍,补充道:“和钟离先生很像。”


旅行者摇摇头,看他泄下气来继续思考可能地点的时候,凑过去拍了拍耷拉下来的肩膀。问他怎么了,猫丢了?



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达达利亚首先是觉得每天早上起来胸口都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了很久。本来只是小事,但一连半月都这样,连带着嘴唇也跟着刺刺的疼,有时候还会摸到已经结痂的小伤口。


要命,这是怎么回事,他在睡着的时候被人占便宜了?


于是机智如达达利亚,一天晚上特地闭着眼睛放缓呼吸装睡,势必将这胆大包天之徒抓个现行。等着等着,就当他都感觉自己要睡着的时候,胸膛上压了个毛绒绒的东西。


那对软乎乎的爪子轻佻地踩在他身上,先是给他把落到肚子上的被子掖起来,然后轻车熟路地盘在他胸口,细长灵活的尾巴扫在达达利亚手臂上,搔得他微痒。随后,就当他以为只是家养的小猫来找他取暖时,嘴唇就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舔上了。


歹徒竟是他的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马起身将猫咪掀开,可能是这猫身上熟悉的钟离气息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总之,在淡淡的霓裳花香中,他忍着嘴巴被猫舌头亲吻得有点刺疼的触感,愣是等猫咪亲完了准备趴下时,才骤然起身,将罪魁祸首逮了个正着。


猫有些懵,反应过来他是在装睡,于是眯了眯眼睛沉默地看着他。金色的眸子在夜里发着光,圆溜溜的瞳孔被压得窄窄长长的眼眶遮住一半,看不出情绪,像是在威胁。


危险又好看。


原本准备放狠话的达达利亚张了两下嘴,感觉嗓子里的教训憋不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无端联想到,如果是钟离,那神色一定跟这样很像。但钟离不会趁他睡觉的时候亲他,要亲也……也不可能伸舌头。


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喉结动了动,没咽下去什么东西,但嗓子更干了。他是怎么根据一只猫联想到钟离的,为什么能因为一只猫红了脸,这不正常。


“喵。”猫咪看他越发怪异的神色,伸出爪子戳了戳他,让达达利亚塞在怀里泄气似的揉了一通,随后被闷在被子里抱了一晚上。



“你的猫亲了你,然后就溜了?”听起来怎么都像是达达利亚出了点问题,这不可能是猫咪出走的原因吧。


“不、不,这不是重点。”达达利亚喘了口气,将更不可思议的部分抖了出来。


“重点是——”



重点是钟离给他托梦了,就在昨天晚上。


他在朦胧之中来到了一片苍白的雪原,白茫茫的大地上空无一物,只有被冻结成冰面的湖水反射着惨淡的日光。这是达达利亚记忆中的场景,至冬常年寒冷的气候刻在了他二十年记忆的潜意识之中,让他在璃月的山水里也不忘家乡入骨的寒。他跟随着直觉于冰上行走,梦里的脚步轻飘飘的,只要他想,他可以到达他要去的任何地方。


他想去哪儿?


十四岁的阿贾克斯在这片雪原上往左奔跑,他选择进入在父亲所述的故事中,那片充满未知与冒险的森林;十六岁的达达利亚穿过湖泊往右奔跑,他选择踏入那座于以往的他而言从未想象过的巍峨宫殿,握着利刃的手透过荣誉,抓住纷争,任由凛冽的寒风在他周围掀起最猛烈的漩涡;二十岁的公子冒着风雪往前奔跑,他选择乘上航船,去往一片完全陌生的大地,在那里摘星掇月,向更高的王座大笑着挥刀。


而现在的他,看着三条路,面色宁静。


他要去找一座山。


至冬是没有无积雪的高山的,所以雪融化了,涓涓而下,淌成河流,露出了其下褐色的泥土和岩石。至冬没有丛生的树木和满目鲜艳的金杏红枫,于是阳光探出云层,照亮了这片原本纯白的世界,万物复苏。他感觉他的意识被斜倚的光辉一分为二,中间是流水,一半是如冬的冰雪,一半是如春的融化。


而河流往山间倾泻而去,他就跟着水的方向去了,一步步来到这座山前。山石被水流围绕,形成雪原中心的山川,坐落在最显眼的位置,既沐浴着最温暖的阳光,也能看到最绚烂的极光。同样,水流也因山石而聚起,源源不断地包裹着不动磐岩,流转不停,生生不息。


他隐约知道这座山上会有什么人在等着他,于是公子再次成为阿贾克斯,进入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森林。他要暂时离开骨子里的冰雪和激流,去往与坚冷锋利相对之的柔软温润之中。


“……钟离先生。”


长摆被吹起的璃月人于山巅转过头,熟悉的面容和熟悉的目光让达达利亚为之一动。他踩着峭壁爬上山顶,站在了他的先生旁边,默默看着自己已然变样的一方世界。憋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了,率先出声:


“先生这一个多月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现在才托梦。出什么事了吗?”


钟离摇摇头,看向达达利亚,平和的眼神和微微弯起的眼角让达达利亚成功噎住。只能把到嗓子眼儿的诘问转了个弯,变成带点弯绕委屈的抱怨,故作冷硬地哼声,愣是把“担心”二字咽下去:害我一顿好找。


可是消失了一个多月的人还是没有解释,他只是叹气,话语间是亲近之人的无奈和纵容:你想说的不是这个,阿贾克斯。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屈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达达利亚的胸口,膈得他回神——里面是他要给钟离的戒指。


年轻的至冬人慢慢红了耳根,他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钟离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就连他的下属都不知道这个戒指的存在,对天发誓,他从来都没把这玩意儿在别人面前拿出来过,更别提钟离了。这可是他告白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好像突然领悟了什么,他抬头对上钟离被浅淡笑意蒙着的琥珀色眼瞳,里边的菱形光圈像是石珀的纹路,在阳光下呈现出璀璨的金色光泽,藏着些狡黠。


和他撸了一个月的猫如出一辙。


“我并未离开过。”


……


好啊,好啊,找了这么久的人原来一直在身边。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行为,和猫做过的亲昵举动套在钟离身上,让他完全乱了套。他做了什么,抱着猫……不对,抱着钟离一通乱摸还是浅的,埋在软软的肚子上享受养猫人都向往的猫洗脸也暂且不提,一边说着“你像钟离”一边用至冬话喊“亲爱的”这种事也不止一次。


他还跟猫念叨了不知道多久的思念之情!倾诉了他无处安放的爱慕。那时候被他误以为是乖巧的黑猫就坐在他怀里,金色的眼睛静静看着他,听得认真极了。


这都什么事。


但是、但是,既然猫是钟离,那这半个月来在他睡着后悄悄亲他的其实也是……


达达利亚顿了顿,张着嘴“你我你”的支支吾吾,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他其实喜大过惊,虽然有些被蒙骗的恼羞成怒,但更多的是出乎意料之后,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徐徐图之的人其实早已两情相悦,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不会说话的执行官摆出一副生气的脸色扑过去,将日思夜想的人抱了个满怀,奈何眼睛已经出卖了他,钟离知道他笑得很开心。


“先生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托梦?”


“我本以为在你赠予我并蒂莲,也收下那双龙凤筷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很明确了。”钟离看他在自己颈间蹭来蹭去,莫名想到这一个月来,自己变成猫的时候,达达利亚也是这么抱他的。


“但你似乎缺一点通透。这个仙术是我在不经意间触发的,原本可以解开,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便放任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了。”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脑后晃晃悠悠的辫子,眼前幻视了猫的尾巴,上手一抓,确认其手感比猫尾巴还好。


“所以先生是故意看我笑话?”他退开些,自以为责备地和钟离对视,殊不知自己眼里倒映了钟离的面容之后,剩下的全是柔和。


“骗了我两次,先生,再怎么说,我也该讨到些好处吧。”


钟离从他怀里拿出那枚戒指,坦桑石的颜色很漂亮,藏了一片星空与澄澈的海,和达达利亚的眼睛很像。


“解咒之后,条件由你来定。”



“……所以,那只猫就是钟离先生?”旅行者看着这人总算得志的模样,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公子真是太丢人了,早就确定了关系,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单恋。


“那你现在找到他,是要告白吗?”派蒙浮在半空中,对准备去下一个点找猫的达达利亚挥着小短手。


年轻的至冬人回过头爽朗的笑着,也朝他们招了招手。那只手里握着装了戒指的盒子,它贴着一颗来自冬天的心脏暖和久了,也因此有了人世间最热烈的心跳。



“不,伙伴。”


“我是要求婚!”




END


“先生之后还能变成猫吗?”达达利亚和钟离十指相扣,看着人无名指上的鲸鱼乐开了花。嗯,不愧是他,果然大小正好。


“以普遍理性而论,不行。”岩王爷行走于世间,有无数化身。


但他拒绝再变成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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